第二十章
金庸群美谱 by zhongguogui
2018-8-4 06:01
见众人均已入座,白龟寿站起来朗声说道:“近日敝教得到一柄宝刀,就是‘武林至尊,宝刀屠龙,号令天下,莫敢不从’中所提到的屠龙宝刀,今日请诸位来此,就是让各位朋友瞧一瞧这宝刀的真面目。”说完挥挥手,后面八名天鹰教弟子哄然允诺,走进西面的一个山洞。
众人只道他们是去取宝刀,那知他们出来却脱去上衣,抬着一个生着熊熊火焰的大鼎,鼎中火焰冲起一丈多高,八人用铁杠抬着,离得远远的,吆吆喝喝将铁鼎抬到空地中央。那八人之后,又出来四人,两人抬着打铁用的大铁砧,另两人各持一柄大铁锤。
白龟寿高呼一声:“扬刀立威!取刀。”又是两名威猛大汉从洞中走出,一人横捧着个黄绫包裹,一人在旁护法。待两人走到跟前,白龟寿打开包裹,露出一柄单刀,他将刀拔出刀鞘,高声道:“这柄便是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,大家瞧仔细了。”说着托刀于顶,为状甚是恭敬。
众人见那刀黑黝黝的毫不起眼,心下都存了一个疑团:“怎知此刀是真是假?”白龟寿道:“试铁锤。”说完将刀搁在铁砧上,刀口朝上,一名持锤大汉提起大铁锤便往刀口击落。
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,铁锤的锤头断为两截,一半连着锤柄,一半掉落地上。众人见此情景皆惊得站将起来,他们知道这屠龙刀削铁锤如切豆腐,且无半点叮当碰击之声,若非神物就是作弊,但想来还是前者居多。几派人众皆上前查看,只见地上那半块铁锤切口整齐光滑、闪闪发光,显是新削下来的。
白龟寿等众人看完,提起宝刀,嗤的一声轻响将大铁砧从中劈为两截,接着抢到左首,横刀一挥,从一株大松树腰间掠过,跟着连连挥刀,接连掠过十八棵大松树。梁金古见他连连挥刀,那些大树却好端端的毫无异样,正感不解,只听白龟寿一声长笑,挥袖击在一株树腰间,那树喀喇喇一声向外倒去。
原来那松树早已被屠龙刀齐腰斩断,可这刀太过锋利,而白龟寿又使力均衡,那上半截树断之后却仍旧立在下半截树上,当遇到外力这才倒下。那大松树一倒,带起一股强风,只听得喀喇喇、喀喇喇,其余大树也跟着纷纷倒下。
白龟寿哈哈一笑,手一挥将那屠龙刀掷入烈焰冲天的大铁鼎中。蓦地神情却是一愣,众人也在此时听到远处传来喀喇喇的声音,仿佛远处也有人在伐树一般,抬头望去,只见岸边高耸的船桅一根根倒下,竟无一幸免,仿似遇到风暴或海怪般将船只句俱都给摧毁了。
梁金古暗叫不妙,心中害怕,拉着殷素素道:“姐姐,这是怎么回事?”殷素素摇头表示不知,神色也甚是惊怒。这时各帮派都派人前去查看,却无一人返回。梁金古更觉紧张,道:“姐姐,这里太危险,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。”殷素素见一众手下都还在此,那肯独自离开,而且这岛就如此大,想躲也没地方。梁金古见她不走,只好留下来陪她。
正在此时一个血淋淋的帮众奔回来,惨叫道:“金毛狮王,金毛狮王。”白龟寿道:“是只狮子。”那人道:“不,不,是个人。人都被抓死啦,船都被打沉啦。”说完就跌倒在地,眼看是不活了。
梁金古更加恐惧,拉起殷素素就想跑,忽听得一人道:“金毛狮王来啦。”只见从一株树后走出一个人来,那人身材魁梧异常,满头黄发披肩,眼睛碧油油的发光,手中提着一根一丈六七尺的两头狼牙棒,威风凛凛,状如天神。
白龟寿情知来着不善,但自己是负责人,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:“请问尊驾高姓大名?”那人道:“不敢,在下姓谢,单名一个逊字,表字退思,有一个外号叫做‘金毛狮王’。”
梁金古见他神态威猛,说话却斯文有礼,内心更是凛然,明知他是来杀人夺刀,却又如此彬彬有礼,莫非另有阴谋。猛地想起船只被毁,莫不是他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,是以先摧毁船只,让大伙无法逃跑。然则就他一个人能打败这许多人,难道他还有同伙,一念至此,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殷素素。
正在此时,只见谢逊大步走到大铁鼎旁,也不顾那熊熊烈火伸手就将屠龙刀抓在手里。伸指一弹,刀上发出非金非木的沉郁之声,不禁点头赞道:“无声无色,神物自晦,好刀啊好刀!”
白龟寿大急道:“谢朋友,这刀为敝教所有,你还不放下。”谢逊微微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闪闪发光,说道:“这刀是你们铸的?还是你们买的?”白龟寿一时语塞,哑口无言,谢逊又道:“你们从别人手里夺来,我便从你们手上夺去,天公地道,有何不可?”
白龟寿脸色一沉,知道不可善了,手一挥,七八名天鹰教弟子就挥舞着兵刃扑将上去。谢逊瞧也不瞧,手中的狼牙棒在那大铁鼎下一挑,数百斤重的铁鼎立时就飞将起来,横扫而致,顿时将三名弟子同时压倒,余势不减,在地上一滚又将两名躲闪不及的弟子撞飞。那铁鼎又重又烫,被它一碰那还不非死既伤。
这几人均是天鹰教的好手,白龟寿自问绝无本事在举手投足间就能胜过他们,而这人好似轻描淡写般就将他们击死击伤,自己万万不是对手,思量再三,只好暂时忍让。余下众人自是更不敢动弹。
谢逊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,道:“在下要取这屠龙刀,诸位可有异议?”他连问两遍,无人应答。忽然海沙派一人站起来道:“谢前辈德高望重,名扬四海,此刀正该归前辈所有。”
谢逊道:“你是海沙派的元广波。你们海沙派专靠毒盐害人,去年害死余姚张登云全家,本月初欧阳清在海门身死,都是你们海沙派做是案子吧?”那元广波神色一变,众人均知谢逊所言不假。
谢逊喝道:“叫你手下装两碗毒盐来给我看看,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元广波不敢有违,只得命手下装了两大碗出来。谢逊端起一碗凑到鼻端闻闻,道:“咱们来比比,每人吃一碗吧。”
不待元广波回答,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插,一把抓住他的脖子,喀喇一响,捏脱他的下巴,将一碗毒盐尽数倒入他的嘴中。接着又端起另一碗道:“我谢逊做事公平,也陪你吃一碗。”张开大口,将那大碗盐俱都倒入肚中。
这一着让众人无不大吃一惊,梁金古却是大感心寒,这人杀人时的那种顶天立地的豪迈气势,貌似正义的杀人理由,均使众人失去反抗的意识,而这里人数虽多,但却人心各异,只怕不久就会被他分而化之,尽数杀光,暗自着急却无计可施,想要登高一呼揭露他的阴谋,却又怕当即就会被他宰杀,再也没有半分生存机会。
这时只听得元广波大声惨叫,抱着肚子在地上乱滚,不一会就蜷曲成一团,显是死了。谢逊抓起旁边的一只大酒坛,咕嘟咕嘟就将那一坛二十多斤的烈酒尽数喝入肚中。众人暗想,这人吃了毒药又喝酒,那不是嫌死得不够快么?梁金古却相信他定然有解毒之法,自然不怕这毒盐。